本文转自:马鞍山日报
●彭绪萍
呼呼的北风刮了一整夜,上午,我透过阳台窗玻璃向楼下看,树上、地下 、车顶上全白了,鹅毛般的大雪还在飘飞。我赶快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,让八十多岁的父母多穿衣服,一再向勤俭节约的母亲强调要烧热水洗碗,千万不能冻感冒了。老母亲口齿清楚地说,他们从自己住的小房子到三十米远的弟弟家闲置的楼房里烧饭菜吃,跑来跑去的,不冷。
在我的眼里,母亲是不怕冷的人。小时候,我家自留地里种了荸荠,到了冬天就成熟了。母亲说,天越冷荸荠卖的价格就会越高。她为了我们姐弟几个能穿上新棉袄新棉裤,“心忧荸荠贱愿天寒”。母亲和瘦弱的父亲一起破冰扒荸荠,清洗干净后去卖,卖了荸荠后,给我们买洋布、棉花,请裁缝师傅给我们做新棉衣,有时从卖猪肉的店铺里买一个猪身上最便宜的猪肺回来,她用剪刀在冰冷的水塘里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把所有的气管、支气管全部剪开,洗净后再放锅里焯水,焯水后,把它切成小块用辣椒红烧,现在人喂牲口的猪肺,在那个物质资源匮乏的年代,天天吃素菜的我们还觉得是美味。看着孩子们吃得饱、穿得暖,她的手和脚都生了冻疮,晚上,我常看见她烧棉花灰涂伤口,乐观的母亲还说不冷。
我上了初中,记得家乡的冬天特别冷,池塘里面的水结了厚厚的冰,调皮的孩子们把它当成了露天溜冰场。雨后的早晨,屋檐下整齐排列着一尺多长的冰溜子,贪吃的孩子们还把它当成冰棍品尝。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,一场接一场的大雪把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。开春时,我们姐弟几个人的学费是母亲最头疼的事情,tp钱包官网下载为了我们能继续上学,母亲挑起箩筐哄着父亲去做鱼虾生意。每天吃过午饭,他们走到十几里远的大荒塘那里买鱼虾,买好后挑回来,一般在天黑之前能到家,第二天早上,他们再把鱼虾挑到五里远的镇上卖,一天能赚十几元钱。
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,快到九点了,父母还没有回来,平时他们早就回来了,今天怎么了……我叫弟妹睡觉去,自己边看书边等。九点半时,父母各挑着一担鱼回来了,他们身上汗湿了,穿的雨衣上全是雪,母亲的胶靴里都灌了雪。父亲一脸的不高兴,在路上可能冲着母亲发火了。“天黑,冒大雪挑着担子,晚路不好走吧!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?”我问。母亲说,捕鱼的船靠岸迟了,还说她在老坟滩那里,由于心里害怕摔了一跤,鱼筐里的鱼被甩出去了,他们打着电筒找鱼,又耽误了一些时间。父亲吃过饭,洗洗睡觉去了。母亲把结了冰的大鱼、小鱼分开,把鲢子鱼、胖头鱼、草鱼、青鱼整齐地排在客厅里铺的蛇皮袋上面。我看母亲的脸冻伤了,手指红肿得像胡萝卜一样。第二天早上,我起来的时候,客厅里的鱼没有了,地上还冲洗得干干净净。中午父母回来了,父亲的脸上有了笑容,鱼可能卖了好价钱。母亲为了我们,尤其是成绩优秀的我不辍学,再苦再累毫无怨言,有时她还受父亲的气,只要能挣到钱,再冷母亲都不怕。
女子本弱,为母则刚!